第16章 水里的孩子

　　半大的孩子，不知道是从上游哪里被冲了过来，也不知他在水里呆了多久。
　　
　　总之他浑身都是青的、肿的、发胀的。
　　
　　在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森森白骨间，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那里蠕动、进出。
　　
　　“唔……”看到这样的场景，陈慧脚下一软。
　　
　　姜成急忙把她挡在身后，与此同时，他还捂住大小奴的眼睛。
　　
　　“阿宁，虽然这孩子还有一口气，但是咱们救不了他！”
　　
　　忍着恶心，姜成劝姜宁不要多管闲事。
　　
　　他也注意到那孩子的胸口，间隔很长时间还会起伏一下。
　　
　　但是，这样的人即使没死透，离死也不远了。
　　
　　姜成终于别开视线，不忍心看下去了。
　　
　　姜宁却道，“他还能救！”
　　
　　说着，她快速掏出腰间的匕首，朝孩子脸上的腐肉割去。
　　
　　虽然成活率半对半，她终究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小末的检查报告显示，此时正有蛆虫在往孩子的眼睛方向游走，过了眼睛，就是脑子。
　　
　　事态紧急，又不能带孩子进医疗仓，她只能原地立即对孩子进行手术。
　　
　　眼前的虚拟屏上，是手术操作指引。
　　
　　姜宁跟着模拟屏上的规划，小心避开面部各种神经和眼部神经，快速剥离他脸上的腐肉。
　　
　　就在姜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孩子左脸就被暴露出更多白骨。
　　
　　半张人面，半张骷髅的景象，出现在姜家人面前。
　　
　　“啊！”
　　
　　“啊……”
　　
　　看到被姜宁扔地上的腐肉还有蛆虫蠕动，大、小奴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别吵，”满手血的姜宁呵斥他们，“把水囊打开，把水往他脸上的伤口浇！”
　　
　　两人听姜宁的话听习惯了，尽管害怕，却还是闭上嘴拿着水囊小心靠近。
　　
　　姜宁把孩子脸上血糊糊的洞口朝向他们，“浇水，快点！”
　　
　　双胞胎忍着心颤，当即把水缓缓给浇了下去。
　　
　　等一水囊水倒光，孩子脸上的伤口看着干净了许多。
　　
　　姜宁又让他们打开第二个水囊。
　　
　　“姐姐，这是咱们留着路上喝的水，不能再浪费了！”小奴心疼的道。
　　
　　姜宁皱眉，“水没了，你们再过滤就是了，人命关天，这时候别小气！”
　　
　　守着漫野的泽国，还担忧没水？
　　
　　两兄弟只好再打开一个水囊。
　　
　　等第二个水囊的水浇完，姜宁检查孩子的伤口。
　　
　　【主人，已经探测不到蛆虫。】
　　
　　听了小末的报告，姜宁这才放下心来。
　　
　　她撕下衣裳下摆一缕布条，给他把脸小心覆上，然后把孩子交给姜家人看护。
　　
　　“你们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阿宁，你要去干什么？”这时候，姜成终于从石化中醒来。
　　
　　姜宁对姜成道，“爹，我去采点药回来给他敷伤口。”
　　
　　“阿宁，你……我……”姜成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知道，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了女儿用一把匕首，给一个孩子去除了脸上的生蛆的腐肉。
　　
　　他大受震惊。
　　
　　“爹，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姜宁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
　　
　　她着急的不是采药，而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实验室拿药剂。
　　
　　她在和死神赛跑。
　　
　　好在，治疗内外伤的药剂，一向是实验室常备药，所以不需要现调配。
　　
　　拿到药后，姜宁快速离开空间，回到水边那株断树旁。
　　
　　“阿宁，你这么快采到药了？”姜成见女儿这么快回来，他好奇的问道。
　　
　　算起来，她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采到了，我运气比较好。”姜宁点点头。
　　
　　“可是姐姐，你手里什么也没有啊？”大奴诚实的指出。
　　
　　姜宁拿出腰间的小布包，“我采到药之后，正好发现那里就有合适的石头做药碾。”
　　
　　“想着回来还要找工具把药碾碎，我就在那里直接碾碎带回来了，省的麻烦！”
　　
　　说着，她蹲身，把小布包里的绿色药泥，往孩子左脸上涂抹。
　　
　　涂抹伤口的药泥本来是透明的。
　　
　　但是姜宁为了应付姜家人，刻意在里面加入不影响药效却改变颜色的药剂。
　　
　　很快，绿坨坨的药泥，就覆盖住了孩子红通通、黑黢黢、白森森的左脸。
　　
　　虽然这样看着依旧诡异，但是姜家人就没刚开始那么害怕和难受了。
　　
　　“阿宁，这样，这个孩子就得救了吗？”
　　
　　陈慧心疼的问道，眼中还有眼泪不自觉流出来。
　　
　　大概是因为要为人母的原因，她格外脆弱心软，却又不自知。
　　
　　“不知道……”
　　
　　姜宁摇摇头，系统判定他的成活率是50%。
　　
　　“我只是尽人事，能不能活下来，要靠他自己！”
　　
　　这时，姜成问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既然不知他能不能活下来，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咱们留下来陪着他？还是带他一起上路？”
　　
　　这孩子孤身一人泡在水里这么久，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倘若他身边还有个亲人的话，他们的救助就到处此为止，生死他自己听天命。
　　
　　可偏偏，他身边无人。
　　
　　救人不是问题，救人之后的后续，才是真正的问题。
　　
　　无论是他们留下来，还是带孩子一起上路，他们都做不到。
　　
　　若是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那和不救他没有区别。
　　
　　“自然是带他一起上路！”姜宁斩钉截铁。
　　
　　如果怕麻烦不带他，她就不会救他。
　　
　　“可若是他一直不醒，咱们怎么带他呢？你慧姨身体不好，阿铮又……”
　　
　　“爹，你不用担心，坐马车就好。”
　　
　　“坐马车？”姜成愣了愣，“你该不会现在还惦记苏公子的马车吧？”
　　
　　“不是惦记，”姜宁看向他身后，“他们这不就送马车回来了！”